November 29, 2019
我开始理解自己为什么对user-centered的这一套东西不是很buy in——当然了,我对其了解尚浅,只是从自己浅薄的认识来谈。我觉得我内心是比较有fix the world的这种救世愿望的,或者说我内心对「应然」有一种理想主义的认识。我对现实境况有很多不满,不愿意顺从人的欲望和恶习去创造。你可以说我是self-centered,只希望实现自己的想法;但另一个角度讲,也可以说我并不是不关心人,只是我的human-centered是从更宏观和整体的角度出发的。
我最近在读Neil Postman的娱乐至死,主要讲述媒介的更迭是如何对文化和人的思维方式产生影响的。其中就谈到实际上从电报发明开始,「碎片化时间」和「信息过载」的问题就已经开始侵入人们的生活;而在此之前的印刷术时代人对复杂事物的理解和专注力程度之高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最近研读别人的PS时又看到一位UW的学姐说到她做的一个project是根据作为digital native的孩子无法保持足够的专注这一痛点设计了一套碎片化时间的学习系统。这我是难以认同的,这根本是颠倒了。「如何顺应碎片化内容消费习惯」不是一个问题,「无法长时间保持专注地阅读和学习」才是问题。设计要做的不是纵容新媒介们带来的破坏,而是去培养其专注能力,使其能够阅读长而艰深的内容。
什么样的媒介催生什么样的内容,并引导时代风潮和影响人的思维方式。工具也是一样。好的工具应能反向地积极影响使用者,增强其智识、激发其创造力。当前的很多工具都不如人意,应去想象个人计算设备作为一种媒介形式所能对人的认识世界方式、学习获取知识方式的革命。对于「计算设备作为媒介」这一理想,Notion几乎是最好的例子了,Ivan在这个采访里也这样说过,其本身就是built on像Doug Engelbart, Alan Kay这些computing pioneers的ideal之上的;这也是我为何如此欣赏它。
由此也引申到乔布斯对于产品简单易用的追求,我现在其实比较持保留态度。正如上述,作为一种媒介,复杂工具对人的心智是有增益的。正如Notion,它其实并不「简单易用」,不易用到需要举办一个「Office Hour」系列视频来引导用户(当然一方面是营销)。但另一方面,我也在思考是否offer一种简洁的方法也能实现同样的目的。我曾经formulate了两个对好工具的定义:
A great product offers a simplified way to achieve something complex that has never been done in such a way before.
A great tool not only well fulfills its intended purpose, but also sparks people’ creativity to wield it unconventionally to achieve something beyond.
虽然我还没有很好的框架将它们统一起来(它们不一定是互斥的),至少我现在更倾向于后者,认为单纯追求简单易用是远远不够的。复杂工具本身的学习曲线、像Notion和Apple II一样内核中所蕴含的generativity对使用者具有很大的教益和促进。
大三的时候我曾经还对marketing这个学科存有希望,期望它能够作为非消费主义导向的叙事为个体赋能,或许从某些社会学意义上来说可以吧,但坦白讲到整体而言现在我对其是非常失望的。所谓的「发现需求而非创造需求」不过是一套漂亮的说辞,像De Beers这种几乎是一手依靠营销开拓了一整个行业的例子已经很好地说明了。就像电视这个媒介无法容纳严肃内容一样,marketing诞生于消费主义,势必是为它服务、纵容和助长它的。莫谈它在商业社会中如何作用,我就问一句:它可以使你更好地为人和生活吗?我想没有一个marketer能够信誓旦旦地给出完整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