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y 9, 2018
近代史的lecture上老师给我们播了一个龙应台关于《大江大海1949》这本书的演讲,演讲上有一位与我们同龄的大学生问道(36:49):
我在纽约十年台北十年,接触的台湾人大陆人都有,我看到的一件事就是对于历史的态度。
台湾人美国人,我们看历史有很多争论,我们会一直吵,媒体会一直吵,甚至吵得太多。但是我认为相对而言这是一种比较健康的态度,我们一直在讲,我们一直在讨论,我们想要发掘真相。
但是我在看我大陆的朋友或者是大陆的政府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有一种「不肯面对过去」,或者是「不肯面对他们不想面对的部分」。那他们如果要克服这种心态的话,他们可不可以克服这种心态;如果可以,他们要如何克服这种心态?
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环境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自由讨论的土壤所致,是环境不允许我们探索真相。一些同学也提出了「其实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中国人不太喜欢争论」等答案。还有一位同学和我想的差不多,说由于视野受限,没办法看到更多事实和观点,因此没有和他人进行讨论的基础。
老师反问道:「一些同学也跟我说上网要用『正确的方法』,那么既然已经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怎么会看不到这些争论呢?」
我才开始意识到,网上这面墙其实只是表面的限制,更可怕的是根植于心里的那堵墙。
不乏有许多人即使肉体生活在在一个自由之地,精神上却仍旧活在中国。他们身在异国,却用着微信和中国的朋友聊天、摄入被筛选过的内容,读着中国门户网站推送的新闻,上网时撇到一则「异见」新闻就大惊失色把网页关掉。墙已经存在了太久,甚至于踏出墙外都会让他们感到不适。而互联网的发展同时也使这种异地的意识形态输出成为可能。
上个学期学习了有关性别议题的课程,社会构建理论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一个主要的观点就是「社会性别(gender)」不是天生的,而是由「弥散的话语(discursive discourse)」所构建的,即男女性别天生其实并没有显著差异。一个小男孩在婴儿时期的时候可能既喜欢汽车,也喜欢芭比娃娃,可是在一种社会规训的话语中,小男孩被告诉说「喜欢芭比娃娃是不对的,男孩子应该喜欢汽车」——这个人可能是父母,也可能是其他的小朋友——总之逐渐地他就对芭比娃娃丧失了兴趣。那么即使等到小男孩长大之后、有能力去不顾社会的成见和他人的看法去追求自己所喜爱的事物的时候,他也不会再去买芭比娃娃了。
这个例子其实就很好地说明了心理上的墙的可怕之处。
并不是说网络上的墙就不重要了,恰恰相反,GFW很可能是型塑我们心里的墙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但在无力推倒它的时候,在我们还有能力跨过它的时候,不要忘记跨越防火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只有打破它禁锢在我们心理上的枷锁,才能真正地「开眼看世界」[1]。
这句口号实在是太ironic了,一句在近代史开端的提法,竟然现在仍旧适用。 ↩︎